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乡村儒学如何可为
来源: | 2015-01-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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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华中科技大学中国乡村治理研究中心 桂华

主持人:桂华博士提出了一般社会学者 容易忽视的问题:“农民活着的意义是什么?”他认为农村的386199(妇女儿童老人)部队,被资本和社会主流文化同时抛弃,如何为他们提供精神营养,是 乡村儒学的主要任务。因此,他提出乡村儒学要为乡村注入儒家伦理精神,重建人伦底线,让农民的日子过得富有价值和尊严。他因此希望儒学走出书斋而深入平民 生活,既为乡村建设注入文化力量,也为儒学发展探索新的出路,这是一个社会学者对于当代儒学的期盼!他的观察敏锐而深入,触及了村民生活背后的精神世界, 从社会学角度印证了乡村儒学的当下意义。

将儒学与乡村建设结合起来非当下之首创,远至北宋吕氏乡约就是将儒家伦理精神转化为社会组织的行动,近则有梁漱溟先生在山东河南从事的乡村建设实验也是从这方面着力。儒学需植根乡野才能成为“活”的文化,乡野经儒学教化才能变得文明,儒学与乡村社会相辅相成。

当前欲将儒学运用于乡村建设,则必须挖掘儒学“活”的资源。乡村儒学与乡村建设的关系即是,注入儒家伦理精神,探索改造乡村生活方式,让农民的日子过得富有价值和尊严。

从价值意义角度讨论农民过生活,这涉及儒学或者说中国文化的最深层次内涵,即中国人的本体价值是如何满足的。我们通常说中国没有宗教,但是却不能说中国 人没有对生命价值的追求。我们每个人活着都有一个“终极关怀”追问。梁漱溟先生认为我们中国人的伦理生活具有宗教性价值,即“道德替宗教”。我们讲伦理本 位,讲礼乐传统,都构成解释这个问题的很好理论资源。现在探讨儒学与当代乡村建设的关系,需要考察农民如何从伦理生活中实现其终极关怀的信仰问题。

最近几年,农村出现一个非常突出的问题是农村老人自杀趋势急剧上升,湖北局部地区老年人的自杀率非常高。这种情况与当前农村社会的“空心化”状况有关, 显示农村社会建设和文化建设的不足性与紧迫性。所以,我们要进行乡村建设,要探索中国文化传统富有生命力的新形式。这是乡村儒学在当代要有所为的问题。

乡村建设的精髓是发动群众,从事乡村建设的第一步是要找到可依赖、可发动的农民群体。当前农村的主体人群是386199部队,我们能够发动这个群体做什 么?“三留守”是资本侵蚀乡村的后果,是城市化过程中必然出现的。在城市化的大背景下,我们要区分乡村建设的最高目标和最低目标。我们首先要搞清楚的前提 是,386199部队可以做什么?有人提出依靠他们去抵抗资本,还有人指望386199部队来复兴我们中国文明,这些目标都定得太高而很难实现,我们不妨 从最基础的做起。赵法生老师在山东建设乡村儒学讲堂,讲授“三字经”,他定的目标就很切合实际,他认为讲堂的任务就是让农民明白,“打自己的老子(父母) 是不对的”。孝顺父母,这是做人的最低底线。造成当前农村老年人自杀最根本的原因是老人不被子女尊重,他们的做人尊严得不到保障。进行乡村建设,减少老年 人自杀,让老年人活得有尊严,这些底线要求可以做到。我们自己也从事乡村建设实验,在湖北的四个村建设老年协会,已经坚持十多年。方法比较简单,在每个村 给老年人建设一个活动场所,老年人每天都去娱乐,每天都去见面,在那里聊天打牌唱戏扭秧歌,效果很显著,当地农民都总结说“吃挂面的少了”(吃挂面就是上 吊自杀)。

在农村建设老年人协会或者是儒学讲堂,核心是将理念上、典籍中和经书上的儒家文化转化为能被农民理解接受的生活习惯。真正 有生命力的乡村儒学需要以社会组织的形式存在。传统村庄不仅是地域意义上的团体,而且也是一种具有公共价值生产能力的社会组织。围绕乡村建设底线目标,儒 学可为之处在于重塑有道德规范的乡村公共生活。

我们在农村调查中发现,哪个村庄有一棵大树,那个村的老年人自杀率可能会比较低。为什 么?因为有大树象征着这个村有传统,一百两百年以上的村庄才能够长出大树。村庄有大树的地方,农民傍晚时候会聚在那里一起吃饭、聊天,老人小孩,不亦乐 乎,这就形成了有文化的乡村公共生活。村庄共同体就在大树下面。现在农民把房子建得很好,有了高墙大院,院子里面还养着一条恶狗,这时村庄公共生活逐渐消 失。公共生活与公共场所互为表里,当农民将家里客厅都装修得非常漂亮后,其他人就不愿意进去,进去会把你的客厅弄脏,无事不登三宝殿,农民串门的心理成本 非常高,所以农村有一个公共场所非常重要。协会或者讲堂成为乡村中的公共场所,在其中所有人都是自由平等的,谁走谁来都没有关系。有了公共场所,就会形成 公共舆论,道德规范就逐步生产出来,村庄生活就会逐渐恢复其公共价值性。

在当前主流话语中,“乡村”作为与城市生活方式不同甚至对立 的形象出现,她象征着传统、原生态和反资本。重建“乡村儒学”,既是为乡村建设注入文化力量,也是为儒学发展探索出路。任何革命都是从边缘地带发起的,在 资本力量无孔不入的时代做一些具有对抗性的事情,就必须要走到边缘群体中,农村是整体社会的边缘,386199这群人又是农村的边缘。他们被资本抛弃,也 是被这个时代主流文化所抛弃。因为边缘,因为被压抑着,所以我们只要给一点阳光他们便灿烂。

现在为什么广场舞会全国跳起来,是因为这 个时代没有给跳舞这群人别的娱乐活动与生活方式。我们能指望大妈大爷们像城市小中产阶级那样表达小忧伤和小清新情调吗?从事乡村建设,首先需要我们找到农 民的迫切需求。我们不要期待太高,知识分子设想的东西也许是我们自己想要的,也许农民想要的是“有路灯”而不是“看星星”,我们不应该把这些城市人寄托的 东西放在农民身上。从农民的角度出发,找到农民最需要的和最能够灿烂的地方,确定乡村建设的底线目标。我们能够做的事情就是给一点阳光,让农民自己去灿 烂。相信乡村建设大有可为,至于怎么组织、什么机制、何种策略等,还需要我们在实践中逐步探索总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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