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世纪初的泺源书院

    （任宝祯）
   

    清光绪七年(1881)，美国长老会传教士莫约翰、洪士提反等人，在济南泺源书院附近强买民房，挑起民、教冲突，从而爆发了闻名中外的“济南教案”，导致中美之间长达数年的交涉。
   

    据清人孙游《历下志游》云：“泺源书院在抚院西，明都指挥署基址扩大，广厦约百数十间，鲁诸生之向学者肄业其中。邹鲁之风于斯复振。近闻并生筮草，则又文教昌明之兆也。”该书院在山东近代文化史上占有重要地位，是清代山东规模最大之书院，系雍正十一年(1733)山东巡抚岳浚奉“省会之地仍各建书院，以作育人才”御旨，并得银千两将明都指挥使司旧址改建而成。乾隆六年(1741)巡抚朱定元倡捐修葺。十三年巡抚准太经理该院，制定《训课条规》，提出“为学莫先于立志，为学莫要于寡欲，为学当敦实行，为学当秉虚衷，为学当勤讲读，为学当慎交”等要求。学者沈起元、翰林院编修匡源，曾在院讲学。嘉庆九年(1804)巡抚铁保、道光八年(1828)巡抚琦善先后共得捐白银15200两，又经铁保及道光二十一年(1841)巡抚托浑布、光绪二十二年(1896)巡抚李秉衡3次重修，经费充裕，藏书丰富，斋舍宽敞。光绪二十七年(1901)，经时任山东巡抚的袁世凯奏准改建为山东第一所大学——— 山东高等大学堂。
   

    就是这所著名的书院，在湖北黄陂人周恒祺任山东巡抚的第三年，亦即光绪七年(1881)，由于美国长老会传教士莫约翰、洪士提反等人选定在其附近的一块地面准备设立教堂、医院一事遭到泺源书院和附近济南市民的强烈反对，从而爆发了闻名中外的“济南教案”。
   

    基督教传入济南始于19世纪60年代。那时，在济南的基督教中有许多教派，其中美国长老会是较大的派别之一。早在清同治十一年(1872)，美国长老会即在济南活动。至光绪二年(1876)，其传教士莫约翰等人来济南传教。当时济南城里西门内大街一带较为繁华，著名的泺源书院就坐落在这条街西半部的明代都指挥司旧址(即今泉城路原省统计局)处。传教士们认为，若能在西门内大街设立讲堂和医院，必将会推动长老会在济南的发展。光绪六年(1880)秋，莫约翰、洪士提反选定邻近泺源书院的一所房屋。鉴于当时济南民众仇教情绪很深，莫约翰等人深知自己出面去买，房主焦同兴必不肯卖，遂唆使教徒刘玉亭出面购买。光绪七年(1881)元月十九日，刘玉亭串通街民刁四做中人，先付3100两白银将焦同兴房屋买定，然后就将所有红契交付莫约翰等收存。4个月后，银、房两清，莫约翰即召人开工兴修。在兴修之初，莫约翰等深恐引起绅民的反对，因而行动诡秘，连房屋式样亦不敢更动。但消息还是很快传开了。济南士绅和民众了解到事情真相后，甚是愤怒。泺源书院山长得闻这一信息后尤为恼火。七月十二日，济南绅民商讨对策，准备次日前往阻止施工，倘若不成，即捣毁房屋。由于事机不密，当日就有人将此消息透露给了教会。莫约翰等人十分恐慌，急赴驻济南府的济东道署，请道台潘元音“出示弹压”。
   

    七月十三日上午九时，济南绅民在泺源书院山长带领下，成群涌向教堂工地。当时，济东道台潘元音正在泺源书院开导，闻院内先生不遵院长约束，已聚众上街，随即赶往出事地点。但这时绅民们已一拥而前，“即将房内物件损失，并重殴承作工头”，同时又捕获刘玉亭及中人刁四，一并押送府署刑责收监。在济南绅民们的压力下，官府将此房封闭。
   

    事件发生后，莫约翰等人前往府署与济南知府梅启熙交涉，“请将刘玉亭开释”，未果，又迭次往山东抚署求见。他们表示“愿将此房退让，但须在西大街尽头之处，另觅房间互换”。山东巡抚周恒祺只答应“将房价及伤损物件所值之价交还”，并“允嗣后如于别处寻妥房间，可以协助办理”。莫约翰等人亦未同意。
   

    其后，周恒祺委派候补道张荫桓等5人查办此案。他们与莫约翰等人进行协商，毫无结果。莫约翰遂将此案情形报告美国驻华公使安吉立，请其直接与总理衙门交涉。这些官员表示：“允于别处另觅房间互换，并将所损物件估价赔偿。惟所寻房间，若仍欲在西大街地方，则决不依允。”双方发生争执，不欢而散，协商就此中断。
   

    就在这年的五月，周恒祺奉调任漕运总督，由任道镕接任山东巡抚。新任山东巡抚任道镕到任后，处理教案的态度较周恒祺更为强硬。教士几次求见，均未允准。光绪七年(1881)十一月十二日和次年二月七日美国署理公使何天爵先后照会总理衙门，指责地方官员对传教士保护不力，要求查拿滋事者，赔偿传教士损失，保护传教士利益。总理衙门据理答复，双方多次交涉，迄无结果。
   

    光绪八年(1882)八月，美国任命杨约翰为驻华公使，杨约翰到任后不久即与清政府重新交涉。光绪九年(1883)十一月，杨约翰派何天爵前往济南与“该省抚院面商了结”。
   

    十二月，何天爵到达济南。这时清政府在杨约翰一再照会压力下，已趋于妥协退让，命接替任道镕任山东巡抚的陈士杰设法速结。陈士杰遵照清廷旨意，与何天爵交涉再三，最后于光绪十年(1884)初以退还房价，赔偿损失结案。元月九日，何天爵回京交差。二月十六日，杨约翰即照会总理衙门销案，至此，交涉数年的“济南教案”终于了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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