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很多年轻人的愿望就是做一个公务员,这个我完全不可想象”。
杜维明说:“我们的价值是什么?自由之外,必须有正义观念的出现,礼义廉耻的义。理性的价值之外必须有同情,必须有慈悲,必须有仁爱,很可能仁爱的价值比理性的价值更核心;法制的价值之外必须有礼字,权利的价值之外必须有责任。当然个人尊严的价值之外必须有社会核心。这是我们的价值,这不是亚洲价值,这不是地方价值,这就是扎根在我们文化里的价值。”
近日,收录了杜维明早年间精彩随笔的《龙鹰之旅》、《迈进“自由之门”的儒家》、《现龙在田》问世,在新书发布会上,杜维明回答了读者有关儒家与入世的关系,他说,儒家确实走了一条入世的路,但有人认为在孔子的思想里面是学而优则仕,则是对孔子非常严重的误读。
杜维明说,孔子的选择确实是入世的,入世又和现实政治有千丝万缕的联系,因此当时有一个理解,孔子的一生到处去希望和有权有势的政治发生关系,因为在政治上彻底适应,在他思想里面还是学而优则仕,这是对孔子非常严重的误读。
杜维明认为,孔子进入现实政府,要在现实政府里面起作用,这是毫无疑问的。但是我们不了解的是,孔子对政治的理解,他认为,政治就是为所有人创造充分体现人格价值的体系。这在当时是不可能的,所以孔子在政治上的失意是必然的,因为他不可能改变他的规则来接受当时的游戏规则。另外不要忘了,孔子和他的弟子想通过道德教育来转化政治,不是说反过来接受政治的权威,这是儒家的主流。
这些年致力于儒学教育,杜维明坦言面临很大挑战。1985年,他在北大上儒学课,来的同学很多,但是有一个基本差距,“他们说,杜教授我们看你好像认同儒教,这在我们这一代人绝对不可能,我可以告诉你,我们在中国大陆的研究生永远不会认同你,我们可以了解、批判、研究,但是不可能认同,它不可能成为他们自己身心性命的一部分。”
杜维明非常痛心儒家的传统在鸦片战争以来,特别在五四以来所受到的摧残和批判,“这在人类文明的过程中从来没有出现过,但它现在依然活着,表明它已经练成金刚身。西方有很好的价值我们需要,我们的价值是什么?自由之外,必须有正义观念的出现,礼义廉耻的义。理性的价值之外必须有同情,必须有慈悲,必须有仁爱,很可能仁爱的价值比理性的价值更核心;法制的价值之外必须有礼字,权利的价值之外必须有责任。当然个人尊严的价值之外必须有社会核心。这是我们的价值,这不是亚洲价值,这不是地方价值,这就是扎根在我们文化里的价值。”
但是对于儒学教育的现状,他表示仍不客观,“在海外研究儒家当然有意义,但如果大陆儒学不发展,不仅是文化中国和东亚儒教文化圈的悲剧,也是人类文化的遗憾。当然,我的意愿是希望能创造大陆儒学教育的条件,我曾经很乐观,认为用十年时间,北大一定能成为儒学研究的重镇,但现在我不这么看了。北大文史哲学科全部的投入不到光华经济管理学院1/4。另外,自愿进入这个领域的学生很少,现在很多年轻人的愿望是做一个公务员,这个我完全不可想象。”
责任编辑:贞元